废怯少女@Yann

【御泽】【青い蛍】小さな恋のうた

那天的天阴沉得可怕。层层阴云如棉絮般漫天铺陈开来,重重压在东京某居住区低矮的屋檐上方。初春少见这样大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吹得乌云翻涌不止,眼看着就要降下一场大雨。刚从车站出来,映入眼的即是这样的天气,御幸也是吓了一跳,加紧步伐往家走。

幸而前脚进了家门,雨才在身后扑扑簌簌下了起来。

御幸像是要赶走什么令人不愉快的氛围一样,故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水汽。

房里面的泽村听到了玄关这边的动静,隔着墙说了声,“欢迎回来!”御幸这才打起精神来,一边脱鞋一边回道:“我回来了。”

从门外到玄关,再步入到客厅,连客厅左边的开放式厨房也一并跃入眼帘,就仿佛穿过层层不可见的结界分别进入了不同世界一般。下雨的室外气温固然低,无风无雨的室内也的确是温暖的,可是当御幸身体先一步感知到来自厨房灶火通过空气传播开来的些微温暖,而下意识看向那边时味增汤的香气也同时传递过来、被因温暖而恢复了知觉的感官所接收,最后一幕则是视觉上的,泽村围着他平时围的那条围裙,站在灶台旁,吊顶灯颜色柔和的光轻轻洒下来,他回过头来笑得十分灿烂,“饭马上就要好喽,御幸前辈!”

水蒸气混着若有似无的米香从电饭煲盖子上的细小孔洞里冉冉上升,灶上除了小火炖着收尾的味增汤,旁边也在煮着什么菜的样子。御幸用力吸了一口气,猜测有八成可能是咖喱。

“我做了咖喱哦!因为看了一下食谱,这个最简单!煮上米饭,切好菜放进锅里加水加咖喱块煮一煮然后搅拌搅拌搅拌……唔……”泽村背对着御幸,非常认真地用勺子逆时针搅着锅里面的东西,香气与热气愈发浓郁,明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将室内填充得满满当当。

就好像地板上有钉子把双脚给钉住了。跟御幸事后和仓持在居酒屋里说的一样,那个时候的他从寒意嗖嗖的室外进到温暖的室内,明明已经感知到温暖了,又得寸进尺期待更多的温暖。只是没有告诉仓持的是,他当时想从后面抱住那个带给他温暖的人,这个想法极其强烈,甚至到最后,他根本就没有忍住——起码不算毫无行动。

“诶、御幸前辈?”

理所当然的,泽村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另一方面并没有任何拒绝或者反感的意思。

“咖喱好香。”御幸这样说着,单手撑着流理台,伸着脖子越过泽村的肩头,凑过去闻咖喱的香气,胸膛不动声色地贴近泽村的后背,努力维持一个不太算是某方面骚扰的动作。

“想吃吗?御幸前辈就那么饿吗?”

明明就看过那么多少女恋爱漫画,为什么泽村还能这么迟钝呢?即使是同性之间,这种距离这样的动作,在这种状况下,问出的居然是这句话吗?

“好吧,那就请御幸前辈帮我试试味道!来,啊——”泽村用汤勺舀起一小块鸡肉以及一些汤汁,艰难地小范围回转身体,喂到御幸嘴边。

糟糕。果然是非常糟糕啊。御幸脑内警铃大作。他是想抱怨泽村这个笨蛋过于无防备这件事的,结果又理所当然明白目前这个奇怪的氛围全部归咎于自身。味增汤的特殊意味刻在日本人性格深处,而很多年前御幸一个人呆在家中努力学习做饭,也曾希望老爹至少帮忙准备一下味增汤。如今这一切却被这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笨蛋不经意填满了。

“味道、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半天听不到反馈的泽村略略不安,赶紧又舀了一勺吸溜吸溜地吮吸汤汁试味道,感觉没什么不对,就是非常正常速食咖喱块的味道……泽村又舀了一勺尝了尝、又舀了一勺尝了尝……“到底有什么不对?!你倒是说话呀御幸前辈!”

味道不奇怪,很好。不如说,以咖喱块煮出来的东西来讲,这个味道相当不错。

御幸站在泽村身后,忽然感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都比不过这顿咖喱居然异常美味这件事,觉得非常有趣,所以低声笑了起来,胸腔也跟着震颤。空气是不是也跟着在颤动呢?他甚至还有余裕去想这样无聊的问题。

“真是奇怪的男人!读不懂!!”气呼呼的泽村曲肘向后,轻轻顶开背后碍事的御幸,关了火开始盛饭装盘。

御幸没回嘴,不用泽村吩咐,乖乖去卫生间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看着泽村分别盛好咖喱和米饭,还有味增汤,一一端到桌子上摆好。

开饭前,作为泽村荣纯第一次做饭的纪念,泽村还端坐得笔直,发表了一番郑重严肃的演讲。

“一直以来御幸前辈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准备了美味的饭菜,真是万分感谢!不才在下泽村荣纯,心存感激,特意调查菜谱、刻苦学习,十分努力地做出了这顿包含心意的饭菜!虽然只是家常的粗茶淡饭,比较简陋,还请务必不要嫌弃!”

御幸觉得自己现在仿佛一个看见自己儿子终于长大成人、懂得孝顺父母的老母亲一样,内心充满了平和慈祥的爱与感动。

而泽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要说觉醒的时刻,大约是一周之前。

在大学里,身边也围绕着一群女漫友的泽村,某天忽然发现他居然被其他漫友们排挤了?!出了一本新的漫画,其他女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却躲着泽村不让他看。在泽村一再的逼问下,女孩子们最开始笑着说什么“泽村你一定不会感兴趣的”、“就是就是,你一定不会想看的”,这反而激起了泽村的兴趣,非要看不可。漫友们面面相觑,最终把藏着不给他看的漫画借给他了。

封面跟其他少女漫画的粉色唯美气息并无不同,只是上面画着两个男人。起初泽村不以为意,在漫友们不怀好意地注视下看到一半,面红耳赤头顶冒烟,露出猫眼,“这这这——这是!!!”

“是耽美漫画哟!”

“虽然是两个男人,但是感情描写得非常棒呢!”

“唔……唔姆!无法反驳呢!”在女孩子们的追逼下,泽村不得不承认,以往知道却不会刻意了解的同性之爱跟普通的爱情相同,会有跌宕起伏,也有细水长流。

“要看吗?可以借你哦?下周之前还就行了。”

“不用了,谢谢。”泽村合上书,还了回去。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那好吧。想借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漫友也并不想强行卖安利给不感兴趣的人。

那么,泽村的想法是什么呢?漫友们离开后,泽村漫步走去车站,开始思考他自己和同住的御幸前辈的事。高中时期他们两个曾阴差阳错被误认为是情侣,但很快就被他们两个澄清了。那时候的确是误会,一心追求甲子园全国优胜的人,不会讨厌同行的队友,也谈不上有恋爱之意。后来,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个人的身份从队友、前后辈转变成为同住人、甚至是家人。家人是什么呢?兄弟吗?真的是这样吗?

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回答泽村,“不,不是的。不是兄弟,却是其他的家族关系。”

那是什么家族关系呢?

“是家人啊。”那个声音似乎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是家人。”

眼前的迷雾白茫茫,像堵墙似的立在泽村眼前。迷雾后方是断崖是坦途,还是崎岖的荆棘小道,泽村不得而知。裹足不前令人担忧,一味莽莽撞撞往前冲,若是牵连到他人也是泽村不愿意见到的。

那么,自己目前要怎么做才好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去找仓持前辈相谈的时候,“不如做饭给御幸前辈吃吧”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脑海里。不管是新年去御幸前辈家,还是平时两个人在公寓里,都是御幸前辈自己做饭。既然自认为是家人的话,不如试着帮他做一顿饭好了。

泽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他是愿意接受自己和御幸前辈的家人的这种关系的。即使仍未搞清楚具体是怎样的家族关系,但是泽村愿意勇敢跨出这一步,试探迷雾后方的世界,然后不论如何,他都愿意去接受。


泽村做饭事件本身明明是两个人人生轨迹中棱角分明的转折角,折角前后的生活却仿佛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日常照旧。

晚上泽村回到自己的卧室,睡前躺在床上回想自己近似试探的举动,以及御幸前辈的反应。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愿意接受家人的身份了,就该跟自己的内心坦白,自己对御幸前辈产生的感情。

想通了就这样睡去的泽村一夜无梦,同一个屋檐下另一间卧室里的御幸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想得更多,也更复杂。他想着棒球,生活,泽村,未来,还有咖喱饭。新年回家时父亲的话语也不甘示弱从记忆深处蹦了出来,在御幸耳边反复回响。

当夜,他闭上眼,胃部温暖而饱足,进入香甜梦境。直到他后来抽出空来找仓持相谈。回家看到泽村留着的夜灯,最终一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升起,“既然如此,就接泽村的球作为回报吧”。

天气已经足够暖和了,御幸选了一个两个人都比较空闲的周天,带泽村去了附近的公园,找了块空地。

“真的可以吗,御幸前辈?让我来投球真的可以吗?”泽村翻来覆去地问这句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也难怪,自从御幸高中毕业进了职棒,能在他休息时间让他接泽村的球的机会就非常之少了。这一次还是御幸主动提出的,泽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却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要投咯!!御幸前辈接好!”

“等等!”御幸不得不制止兴奋过了头的泽村,“先传接球,热好身再说吧。何况要我蹲捕的话,首先得穿好护具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现役职棒运动员啊。”

“哦!连护具都准备了呀!真不愧是御幸前辈!”泽村显然非常高兴,时隔四年御幸前辈能再次为他蹲捕,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御幸前辈和他的捕手手套,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了。这样的状况下投出的球自然没法儿好好控制,像初学者投出的球似的,到处乱飞。御幸严厉地说了他两句,泽村才稍稍冷静了一点,不自觉地嘟着嘴,不服气地重整态势开始努力控球。

“砰——”“啪!”

“砰——”“啪!”

“砰——”“啪!”

找回手感的泽村投的球反复落入御幸的手套,声音听起来非常舒服,看来他在大学棒球部待了三年并没有白待。感觉泽村的肩膀差不多已经活动开了,御幸叫泽村过来帮他戴好捕手护具,开始蹲捕。

蹲好后,抬头即见那双眼睛,隔着18.44米的距离,多久没见了,然而又是那样熟悉,上一次这样看见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就在昨天一般。面罩后面,御幸不禁露出了和泽村如出一辙的笑容。对方应该也是相同的想法吧。

御幸比出暗号,依次确认泽村的numbers,这个由他们两人共同开发出来的系列球种。

最后,御幸看时间差不多了,引导泽村投出他那如今愈发犀利的直球作为今天的最后一球。当时两年不到的投捕搭档经历留下来的超越常人的默契,让泽村棒球帽帽檐下的嘴角翘了起来,接着摆好姿势,运足气势,投出了最棒的直球——

春末夏初的树叶颜色鲜绿好看,在微风中若有若无地摇摆,鸟雀为声音所惊吓,纷纷从叶间枝头飞出。阳光由金转橙,渐渐西坠。御幸宣布今天的投球就此结束的时候,泽村意犹未尽,却也懂御幸已经是职棒选手了,不是之前那个能任意胡闹求接更多球的同队前辈了,只好无言跑过去帮御幸卸掉腿上的护具。

御幸将面部护罩取下放到一边,任泽村解开他护腿的塑料搭扣,自己则反手到自己背后解开护胸的塑料搭扣。不经意低下头的时候,御幸看到泽村蹲在他身前,低着头,伸出双手环绕着他的左腿解护具,他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起了仓持说过的话,想起了他父亲曾对他说过的话,想起了父亲转述的片冈监督和小礼的话,甚至想起了当年青道时期关于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传言,同队的队友们都是如何说的。他最后想到了泽村做过的香喷喷的咖喱饭,高温的情感像是涨潮一般盈满所有心房心室。御幸伸出手,摸了摸泽村头顶蓬松柔软的头发。

“什么?”泽村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御幸,然后表情渐渐转为不可置信的愤怒,“把我当小狗吗?御幸前辈真是太过分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蠢村啊。”虽然不懂为什么泽村脑回路会是这样,但现在的一切都取悦了御幸,他不可抑制地感到快乐,“快点帮我把护具取掉吧,等会儿一起回家。”

“我才不蠢呢……”泽村嘀嘀咕咕说着,帮御幸取下了左腿的护具,又开始解右腿护具的塑料搭扣。

最后,在夕阳璀璨的光辉中,两人并排走回家。





提问:泽村帮御幸解护具的时候,御幸忽然有的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回答:当然是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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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写鬼故事的人,我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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